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战斗比想象中顺利,至少克利没有预料到,战斗竟会进行的如此之快。
那种无形的压迫已经被挥舞的剑刃证明,是一种可以斩断的东西。
自称怠惰的狂人妄自大喊大叫着,一边残忍地对待着自己的身体,一边用扭曲的词语叫嚷着谁也听不懂的语句。
克利这时才发现,对方对自己身体的自残越是疯狂,那种无形的压迫便越是强大而密集。
克利无暇再去顾及这到底是一种什么力量,尽管尼洛尔应该清楚地知道这一切,但他也没有去问。
与此同时,克利身后的艾米莉娅似乎陷入了某种愤怒之中,身后的冰晶如骤雨般打击着面前那无形的壁垒,几根径直地插入了对方的身上,可是对方并没有丝毫疼痛的意识,反而变得更加疯狂,大喊着“魔女的恩赐”一类话语。
克利明显的能够感觉到,『魔女』这个词每出现一次,艾米莉娅的愤怒就加重一分,而每出现一次『容器』,艾米莉娅的攻击,就凌厉一倍。
之后,如夏日冰雹一样密集的冰晶夹杂着暴风雪般的寒冷,从艾米莉娅的身侧涌向面前的敌人,就连克利都有些忌惮那从身后飞来的冰凌,冰晶的密度也确实证明,艾米莉娅已经不顾是否会击中克利了。
克利以极快的速度跃至敌人后方,用极大的力道挥起剑刃,双剑伴随着手臂与身躯,在空中华丽地回旋,敌人的头颅被轻易地砍了下来。轻易到……连克利都不敢相信,这是一个魔女教的头目级人物。
黑红色的、气味令人作呕的血液从脖颈中飞溅,洒向空中,在沉重的声音里,身躯倒地不起。
可是,现在摆在克利面前的威胁不是倒下的敌人,而是来自艾米莉娅的冰刺——
克利在面前迅速构筑着由一块块六边形盾面拼合的光墙,光墙散发着炽热的温度,即使这样,那些魔法铸就的冰晶依旧毫无融化的迹象,完全不加减速地打在光墙之上,巨大的冲击令用双手托举光墙的克利向后猛退一大截,脚深深陷入了森林的泥土之中,留下长长的两道痕迹。
艾米莉娅似乎陷入了某种不可控的状态
身为光系魔法使的克利,竟开始支撑不住了,已经有冰晶穿过六边形的缝隙,刺入克利背后的树干上,他无奈放弃了防守的姿态:
光墙从平展的状态以克利为中轴线,开始向着艾米莉娅的方向折叠,形成一个V型,尖部朝向艾米莉娅,这样,除去从正对处射来的冰凌,其它的冰晶都会被偏转,这样一来克利的抵挡压力小了很多。
克利双手猛地向前一推,光墙迅速向着艾米莉娅推进,在行进到离艾米莉娅仅有一米的距离时,光墙炸裂了。
墙体放出了比刚才强烈数倍的光芒,爆发产生的巨大的冲击波震碎了飞来的冰晶,震飞了艾米莉娅。
光芒消散之后,身体被冰晶覆盖的艾米莉娅,落在了克利怀里。这不是克利第一次见到因魔力溢出而被自己魔法冻住的艾米莉娅,只是这一次,冰晶比上一次结的更厚,强大的冰霜魔法,甚至冻结了艾米莉娅身旁的树木与她脚下的土地。
“莉娅……”
克利轻唤着,伸出手,放在那些冰晶上面,金色的光芒透过淡蓝色的魔法结晶,传递着温暖,也让结晶逐渐消散。这是克利在把艾米莉娅体表的能量,转移到自己身上。在这一过程中,艾米莉娅的不适逐渐消失,而一种冰凉的感觉却涌上了克利的手臂,甚至在克利的手腕处,有了白色的霜糜。这种情况下,克利在短时间内,又一次被艾米莉娅魔法的强力程度所震撼。
“抱歉……没有帕克,我很难控制我的力量。”
如此说着的艾米莉娅,脸上带着歉意,一种很诚挚的歉意、一种透露着痛苦与不安的表情,令克利心碎不已。
“时候不早了,回去休息吧……”
克利出于关心,把自己的披风给了艾米莉娅,又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依旧昏迷的拉姆身上。
就在克利打算再召出两面光盾用来承载三人返回宅邸时,艾米莉娅拽了拽克利衬衫的衣角,低下头,小声试探着问:
“难道我……长得真的很像吗?”
她是在问莎缇拉——克利很清楚这一点。
而克利也很清楚,两个人,长得一模一样这个事实:
“不,其实我见过莎缇拉,你们两个不是相似,而是一模一样。”克利很淡然的说出了这个真相,但对艾米莉娅来说,这是一种打击。
“——!”艾米莉娅的眼神里瞬间有了些惶恐,却又夹杂着不甘。可是,这种惶恐与不甘,很快转变成了一种深刻的自卑。
这种反应似乎在克利的意料之中。克利伸出手,揪了一下艾米莉娅那标志性的、尖尖的精灵耳,微笑着说:
“但是,要记住。你有你自己的灵魂,你有你自己的光。”克利顿了顿,“我知道,我应该不是第一个和你说这些的。”
克利抬起了头,这是他今晚不知道第几次去看那颗明亮的星星了,他看了几秒,低下头,伸出双手,托起艾米莉娅那精致的脸庞说到:
“请记住,你是独一无二的。”
“可是……我特殊……”
“每个人都是特殊的。你也是,我也是,大家都是独一无二的灵魂。没有自己灵魂的,便是傀儡,才是容器。”
克利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样意味深长的话了,而艾米莉娅,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告诫她。
克利的双手略显粗糙,但是那种温暖,让方才在寒冷中狂怒的艾米莉娅,把红晕染上了脸颊。
艾米莉娅没有哭,她惊奇的发现,自己没有哭出来。这不是强壮镇定也不是伪饰坚强,而是一种心底里涌上的温暖,冲淡了悲伤。而感动,也以笑容的形式,出现在了脸上。
克利缓缓地放开了手,在嘴唇轻微的开合下,盾面出现在了地面上,艾米莉娅小心翼翼地把拉姆抬了上去,而自己也坐在了上面。
克利带着二人飞上了离地大概五十米左右的空中,以较快的速度飞向宅邸,在短时间内到达了目的地。
帮助艾米莉娅把拉姆安顿在她的房间后,艾米莉娅跟着克利的脚步,又一次来到了宅邸外面。
“好了,我要回王都了,不然蕾姆会骂我的,我可是连招呼都没打,就偷跑出来的~”
克利一边说,一边苦笑着,无奈地摊了下手。
可是此刻,艾米莉娅凑了过来,伸出手放在克利胸前——低下头,小声呢喃着:
“愿精灵祝福你。”
艾米莉娅的祷告虔诚而深情,但那近在咫尺的距离与温柔的声线,让克利的心脏又一次失控。
他伸出手,轻轻放在艾米莉娅的脑后,轻轻地把她的额头推到自己胸前,低下头伏在她的耳边说:
“愿我能一直陪着你。”
“……”
艾米莉娅呆在了原地。
在金色的尾迹划过艾米莉娅视野时,她的脑海里响起了克利的声音:
“再见,祝好梦。”
在那个瞬间,心脏,漏了一拍。只是不谙世事的她并不知道,那一切的意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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